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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環保署外的反國光石化抗議結果

※今天的照片。苦勞網提供。 原本打算四點到現場,二點多,朋友打電話來,環評會議進行得不樂觀。我打開正在進行網路直播的會議現場,某鄉代表正在發言,認為一切應該回歸市場機制,當地人需要更好的經濟、需要國光石化所帶來的就業機會,幾次發言離題,遂不斷被制止、打斷。這應該是被動員的樁腳吧。 匆匆吞下一個麵包,趕往現場。蠻野心族生態協會的理事長文魯彬(Robin Winkler)先生,正在發言。認識他和這個團體,是經由《卯上台塑的女人》。文先生原籍美國,已在台灣居住超過三十年,並取得中華民國國籍,他是一位律師同時也是活躍的環保人士,當他說,很抱歉昨晚因感冒不克前來,其實他根本不用抱歉,畢竟文律師曾得過肺癌,在台北這種又濕又冷的天氣現身街頭,實在值得喝采。 今天彰化在地的阿公阿嬤和自救會的老師幹部們,一大早就搭車趕到現場,也輪流跟大家說話。同時,現場還有審查會議直播的投影螢幕。 整個過程,線上一直有約四萬名網友共同關注,對環評委員們和在場人士,給予極大的監督壓力——老師在評,學生在看。同時,就在環署場外的我們,不時呼口號、唱戰歌,也把一聲聲的抗議和溫暖,送進了會議室。 事實證明,這兩項動作很給力,加上十分熟悉議事程序、積極發言攻擊的田秋堇委員(20年前她也參與了宜蘭六輕的抗爭),最終,當大家叮著轉播螢幕的結論時,終於獲得補件再議的決定,也讓經濟部工業局早早擬好最後一次會議的新聞稿,無用武之地。 當然,這是漫漫抗爭之路的開始。 結束之際,幾位參與開會的學者、地方政府代表、律師等等,跟大家說話。吳晟老師提到,「善良的人也必須有武器」,知識即是力量。現場的活動幹部,也提出幾點昨晚守夜時,青年論壇的討論結果:1. 擴大行動論壇,廣為將議題的知識,向身邊的人傳布 2. 善用多媒體工具,記錄之外,也會著力設計給小朋友們的教育遊戲 3. 行動下鄉,實際到大城濕地去看、去吃一剝開牡蠣殼就能生吃的蚵仔。的確,千言萬語不如親自感受百萬隻和尚蟹與四處鑽洞的招潮蟹,在眼前的震撼。當然,也更需要在不同位置的我們,不論研究、文字、音樂、影像、圖案設計等等,都能繼續關心,貢獻一份力,織成綿密的行動與訊息網絡。 最後,來聽歌吧。這是現場大家不時就著吉他所唱,也是吳晟老師的兒子志寧所寫的。 ※吳志寧,全心全意愛你,收於「甜蜜的負荷」,2008。 你不過是廣大的世界中 小小的一個島嶼 在你懷中長大的我們,從未忘

今晚的國光石化‧決戰時刻 0126百萬青年站出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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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簡單說明一下行動議題。國光石化公司預定要在濁水溪口北岸,彰化縣的芳苑大城濕地,填海造陸,建造石化工廠,預計開發八千公頃。這個海岸潮間帶,擁有許多珍貴的生態資源,如全台僅有的方形馬珂蛤、大城一帶密度最高的螻蛄蝦,珍稀鳥類如白鸛、黦鷸、大杓鷸等,還有瀕臨絕種的中華白海豚。同時,就在內政部營建署展開一系列國際級濕地的推薦、評選時,呼聲最高的大城濕地,竟悄悄被剔除。 彰化地區也是重要糧倉:水稻量全國第一、蔬菜量全國第二、豬肉、雞蛋佔全國四成以上、糖與玉米產量也佔全國五成。這裡有360年的養蚵歷史與文化,創造在地老、中、青數十萬人緊密相連的蚵經濟鏈。因此國光石化的到來,也等於直接摧毀當地農漁民的生計。(詳見 荒野(SOW)大城溼地守護行動 、 全國青年反國光石化聯盟 ) 明早,將在環保署召開第四次審查會議,「為示退讓」,官方將預計八千公頃的開發減為七千公頃,但就像吳晟老師所說,殺十刀和殺九刀,並無分別。開發面積過大,所引起的污染及未來可能的擴廠,令國光石化成為一隻巨獸。一旦審查會議通過,該開發案將進入往往淪為黑箱作業、橡皮圖章的環評,開發勢成定局。而台灣最有經濟部長架勢的環保署長沈世宏,先前因中科三期、四期,及至國光石化,他所挑起「違法不停工」的作風與爭議,將學者意見與立委質詢,拒於門外,徹底激怒並激化環運團體、法界人士與環署的衝突。 也可悲可嘆,當大陸正汲汲於發展綠能產業,台灣卻不斷走往高污染石化工業的老路——政府的無能,與財團的勾結,置子孫生活於不顧,貪婪、傲慢又怠惰,恰恰成為民國一百年,最為醜陋不堪的台灣形象。 所以今晚號召關心此議題的朋友們,一起到環署門口抗議並進行守夜,希望明日的審查會議,有翻盤的可能。 簡單的舞台和人群,聚集在正面一扇窗戶都沒有、「超環保」的環保署大樓前。七點開始,以音樂表演和感言發表的形式穿插,每個間歇,主持人都會帶大家喊口號。人潮聚集越來越多。 記得朋友說過,她覺得台灣的獨立樂界越來越花草系,相比於大陸樂團的態度,不夠硬挺。但今晚的表演者,讓我覺得,或許台灣目前最好聽的獨立音樂,正在各個運動現場發生。老林家、 林中光樂團 、 農村武裝青年 、拷秋勤、LTK和壓軸的志寧,那種民謠的、草根的、激進簡潔的嘶吼或吟詠式的歌唱,現場特別令人感動。 我不時偷瞥一整排駐守在環署門口的警察,少了正面激烈的行動衝撞,遇上這種動情強

三個傻瓜(3 idiots, 200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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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求卓越,成功就會出其不意的找上門來。 總體來說,是部很歡樂的寶萊塢電影,就像很多好作品一樣,喜怒哀樂各種情緒,導演拿捏得恰到好處,於是觀者的情緒跟著被牽引,即便掉下眼淚,也是感動的淚。 劇情虛擬設定了一家皇家理工學院,靈感來源就是下邊報導中的印度理工學院。經由三位男主角在學習競爭十分殘酷的校園裡,去辯證所謂為達到目的的機械式學習,還是不墨守成規,永遠不嫌煩、懶惰,保有力氣與趣味,去面對未知,挖掘出制度習性之外,人無窮創造的可能——亦即有熱情的(passion)學習,把工作與興趣真正地合而為一。 這是學術、教育的真意,同陳之藩先生「專家不過是訓練有素的狗」(源出愛因斯坦),越邁入現代、越加爭論不休的話題。畢竟要教育一個有技術的人,並不困難;但要教出一個能將所學的原則原理,融會貫通,把握住最基本卻也最珍貴價值的人,亦即「人的啟蒙」,卻是每位教育者最想達成的。 (然而現代的學術環境,問題實在困難、複雜得多,特別當博士學位被大量製造,學術體系也越來越官僚、企業化,學術規範也越來越繁瑣之際,可見經濟學人 ( The Economist ) 的專文 〈為何攻讀博士往往是浪費時間?〉 ("The disposable academic: Why doing a PhD is often a waste of time")) 影片裡所述印度現實狀況的複雜度,和大陸十分相似——遼闊的幅員、壯麗的景色,巨幅的貧富差距,和每個人削尖了頭,在這個資本主義遊戲規則當道的世界/社會裡,害怕被淹沒。「當你的心安定了,才有勇氣解決問題」——但放在現實的各種誘惑和壓迫之下,恰恰最難保有。片中的 Rancho 就像是一位不為所動、心無罣礙的頑童/智者,擔負了一個堅定無疑的角色——傳達知識貴族的堅持與勇氣。那種不論環境與考驗,所保有的樂觀,正是這個個人主義時代,個人面對挫折、失敗、孤獨時,最被需要、推崇的特質。 影片也忠實傳達,過度競爭所造成的悲劇——如此用力,才能找到答案。只是制度所外加、偏狹的用力(推擠),和個人內在發自真心的追求,卻會帶來截然不同的答案。一念之間,就看人怎麼選擇,又怎麼被影響阿。 ※劇照 ※預告片 政府只是把它建了起來,然後就撒手不管了——電影《三個傻瓜》外的印度理工學院 作者: 南方週末記者 黃永明

霧中風景 (ft. The National, High Violet)

我一直相信/回憶會在我們心上留下什麼/永恆不變的東西 雖然那經常是說不清楚的/就像霧中朦朧的風景 我們只能以心靈的觸覺去看見——賴香吟,《霧中風景》 近來最冷的一天,雨水帶走了溫度。午後四點,坐上292公車,打算到敦南誠品。這條路線會繞經信義東區,窗外展示著櫛比鱗次的大樓風景,耳朵則傳來 The National "High Violet" 專輯的歌。 適合寒冷的天氣,也適合分手後的心情。主唱 Matt Berninger 低沈而帶著磁性的嗓音,彷彿牢牢把悲傷吸住,再緩緩蒸發,那股憂鬱,很慢很慢。 天冷,遂不願意待在家,出來走走,也好培養些自體熱能。我是一個慢熟的人,仍在適應分手後,生活的遽變——回到一個人行走的生活。 這一年,終於在我心底真正結束了。 過去幾年的封抑,所迴避的人生苦痛,似乎在這一年裡,盡情地峰迴路轉:拿到學位,成就了一個人生階段;也抽離一段長期的師生關係,回歸心靈真正的自由與徬徨;進入一段日常甜蜜的感情,卻也在衝動之下,親手毀了它。 回想起一年的點點滴滴,記憶的鏡頭竟自動切換成不對準的焦距,影像模糊,偶爾透出點暖意——下意識的自動保護機制。 回到一個人的生活,身影孤單,但努力讓自己不覺寂寞:腳上套著 A 某年送的襪子,可愛的對杯也是她的禮物;杯墊是 W 從美國帶回來的,旁邊牆上披頭四的 Revolver 紀念封面鐵片,是 C 從利物浦捎給我的。這幾天食慾不佳,晚上到美越河粉,喫清淡的生牛肉,這間店是 L 介紹的。雖然朋友們各自忙碌於生活,無法時刻在身邊、在同一個都市,但在網路上,仍舊互通聲息。而這些物件和所有留在手邊的文字話語,包圍著我。 妳們未曾離開過。 於是一個人的生活,似乎也沒那麼糟。新年新希望,妳期待找到內心真正的安定,以及為之努力付出而有意義的行動。妳期待小小的旅行——簡單的火車之旅,多聽幾場表演。妳期待一份安穩的工作,找到介入社會的位置。 現下內心有許多想法,如同一團毛線,妳希望新的一年,能整合出一點頭緒——繼續漫長的自我追尋。不論有沒有答案,妳期待清醒的人生,就像張懸曾在廣播裡所說:「寧願好好自我放逐,放空、旅行去產生為自己或別人做點什麼的念頭,也比提早進入規範卻開始累積虛無,而到中年產生危機好。」 這將是充滿行動和反芻的一年,也許文字減少,也許歷經虛浮。無論如何,

[書摘] 鄭鴻生,《荒島遺事——一個左翼青年在綠島的自我追尋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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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先前在讀的書,與我此刻的生命情境相類,遂每讀一字句,徘徊良久。先介紹一下背景吧。 鄭鴻生於1970年進入台大哲學系就讀,1972年,該系即發生著名的 台大哲學系事件 。 1970年代,台灣遭受國際外交的諸多打擊,當時的釣魚台事件,令許多海內外青年學子發起學運,一抒政治意見,其中左、右兩派,夾雜著民族主義的愛國意 識,一時間,各種立場的思想與對中國的關注,飆升至高點。許多海外留學生,包括郭松棻、劉大任等人,因此名列黑名單,無法回到故鄉;稍早,女作家陳若曦更 直接回到中國定居。 就在這樣的敏感時刻,由於哲學系教授陳鼓應,發言批評反對學生運動、反對自由派的一篇市民投書,國民黨特工與職業學生 馮滬祥等人,遂發動一系列行動,招致多名台大哲學系教授被解職,同時該系研究所停止招生一年。該事件被視為國民黨對台大學術自由傳統的一大打擊。後於 1997年,獲得平反。 鄭鴻生作為一名喜愛討論存在主義,並積極參與讀書會的青年,在該事件中,雖未遭波及,卻受到很大的震盪。時代肅殺的氣氛籠罩,青年的內心滿是憤懣、憂鬱與恐懼。關於該事件更詳細的始末,可見他所寫的《青春之歌:追憶1970年代台灣左翼青年的一段如火年華》 (內有張釗維感想一篇) 。就在餘波蕩漾的氣氛中,鄭鴻生畢業,被分派到綠島當兵。這個位在台東東邊海上的小島,以關押政治犯而著名,當時陳映真、李敖、柯旗化等人,俱在島上。 可想而知,剛從一場政治風暴脫身,旋即進入這樣一個肅殺的荒島,對年輕的鄭鴻生而言,充滿不安。在此書中,他以事後的回憶,穿插當時寫給女友(後為其妻)的信,描述島上的風土、人民,也忠實呈現內心對未來的不安、對自我的反詰、以及面對軍中現實社會的調適。 底下摘錄一些我喜歡的片段,某程度也映射出自己現階段的生命之困/思: 他〔金容沃〕信上勸我說:「在沒有理想的痛苦裡,學一學孤獨。孤獨裡,再找尋自己的理想。」這與我近來的想法是相通的,孤獨是一種徹底的真誠,自甘淡泊,滌去幻象。妳說呢?(1974. 6. 24. 綠島)(頁114) 一 個人只能肯定他所能肯定的,他必須忍受只有他一個人在此肯定而已的情況,這也即是孤獨。一個人必須忍受只有他一個人不去肯定的情況,此即是誠,即是正視他 人的眼光,面對自己,面對別人。只有當我不敢面對自己時,當我不能真誠時,我才會憂懼別人的眼光,尋求別人的評價與肯定。(1974.7.21. 綠島)(頁1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