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三則：彩虹手環、南部粽與西藏

彩虹手環

一晃眼，這條手環也陪了我近四年，紅色邊側織線，開始磨散。手環是在晶晶書庫買的，誰能預料一年之後有機會採訪、認識了阿哲，接著晶晶人事生變，阿哲遠走北京落腳。

戴著六色彩虹手環，是種身份識別。外表比較中性的我，希望別人不用費心疑猜，雖然遇過長輩把手環當能量環，成為好一陣子的笑話。也才知道，基督教裡也把彩虹當成重要的象徵，所以七色和六色的差別，細微而巨大。

看著紅色線頭，時間好快，幾年裡人生變化，歷歷在目。回想起一些決定與離開，那些沈溺的、衝動的，都是美好養分。

有一天，這條手環終將破舊損壞。即便不再戴她，我也會記得她所標誌的那些年，並期待遭遇下一個手飾的緣分。


南部粽

老家旁邊是個傳統市場，兒時的早餐回憶，就是一顆黏呼呼的南部粽，搭上一碗小魚味增湯。蒸氣四溢的小攤，溫暖著一天的開始。今年，托老爸的福，吃到老家的赤山肉粽。雖然沒有花生粉和醬油膏，當那一口黏呼呼的溫熱下肚，鄉愁被喚起也被撫平。當然，任何外賣粽子，都沒有家裡阿嬤的真材實料，比拳頭還大，一顆紮實飽足。

明年端午，打算回去學習一下，炒料、包法、綁粽等細節。吃食的溫暖，往往來自料理過程中，每個細節所展現的關愛。而一群人一起煮食、共食，更是一種愛意流動的過程。何況這種傳統，一不小心就失去⋯⋯。


西藏

爸媽去了西藏半個月。才知道，同行隊友在旅途中因高山反應而往生。二老也各受折磨，老媽吊足了二大瓶點滴、吸了一晚氧氣；老爸平躺無法呼吸，索性邊坐著看電視、不時打盹，休息一下。身體的不適難免，當然，西藏壯闊的景色與民情，他們也津津樂道。聊了聖湖的水怪傳說、天葬與水葬的傳統，還有藏人如何在禁制中，心向達賴喇嘛。

從小，他們二位射手座行動力超強，帶孩子上山，專挑無人小徑走。也羨慕，他們只要一起出門併肩，任何冒險都變成生命裡有趣的嘗試，年過耳順、興致不減。

仔細想想，我也常被具有冒險特質的人吸引，總在生活中，有意無意地搜集溢出常規的經驗與人事風景。

回望對家族的觀看、對爸媽婚姻的凝視，一路並不容易。經歷過婚姻的起伏，曾因為家庭爭吵，我和哥哥抱頭痛哭，發誓一定要跨越濁水溪那一端。爸媽退休後，相繼加入 NGO，有了共同的團體在其中努力、共事，就像小時候，每次早晨睡醒，都會記得他們在我腳邊談話，分享、討論各種應對進退、疑難雜症，親密無間。

生活的艱難有許多，伴侶的相互扶持更因為有老有小，難免吵鬧。一旦生活的渣礪多了，人心不免粗糙，幸好在人生的後半場，他們繼續朝著共同的關懷前進，不喪失對生命生活的好奇與付出。

喜歡他們不畏老、亦不為老所困，給自己與孩子極大的空間和自由。身在青山中，無人小徑有千萬種走法，沒有對錯。而每一個下一步的風景，都值得期待。